立政殿东偏殿的气氛,有一点点诡异。
消停许久的侯君集突然上了份奏表,请求皇帝陛下允准他誊写房家的农学典籍,他想去种田,以此残躯再为陛下多开几亩荒。
“陛下,请允准臣去湖州或者宣州任职,实在不行,白州或者柳州也可以。”房玄龄盯着一对比国宝还国宝的黑眼圈,叉手行礼,声音里的疲惫不堪,和黑眼圈同样明显。
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去的借阅典籍之事,随着船队回到长安,再次沸腾起来,喧闹更胜从前不说,他们不再是借阅,而是誊写,不但誊写,还信不过别人,必须由那几位大贤亲手所写。
能成为大贤的人,别管来自哪个家族,哪个地方,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特点:灰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长长的胡须,手里还拄着手杖。
他们若是光抄书也不会太麻烦,上了年纪的人,都很注意养生,到了时间便会安寝,府里就能恢复安静平和。可是他们在抄写的过程还要辩经,辩经一旦开始,那可是没完没了呀!
大贤们辩经的场面,但凡读过书的人就不会不想掺……参与,若是再能跟着搭上几句话,被大贤点评个只言片语,名望将会如同坐上窜天猴,蹭蹭蹭地往上涨。
夫人她们已经搬去别院暂避,他也不想再忍受那群人每日每夜的辩经。若真能辩出个子寅卯丑来,他也就忍了,就当为陛下招揽人才。可是他们辩论的内容,已经和农学没有甚关系,按滕王的说法就是,他们压根就不会说人话。
等等,为甚他突然想起那个竖子?
“陛下,某认为可以用玄龄换回玄成。”唐俭看了眼房玄龄的黑眼圈,真不好再让他受那群大贤们的搓磨。对比下他们两个的状态,还是滕王身边更养人,虽然处理的案牍文书并没少多少。
杨师道刚想抬脚往前半步,被岑文本从后面轻拽了下,便没再往前……其实他想说的是关羽侯君集的安排,滕王嫌张果他们疏浚海峡进度太慢,其实不是他们不努力或者不用心,而是周围的地方真的很适合种橡胶树。他们认为与火油相比,大唐此时更需要大量的橡胶树。
“可,玄龄携夫人前往扬州,出任滕王傅。”李世民走到房玄龄面前,抬手扶正他,温声细语地说道。“我也会给鱼伯那个竖子发消息,勒令他消停几个月,让你好好歇息修养。”
想让那竖子不闹腾是不可能的,当年拆宫里的亭台楼阁,他揍了不止一次,结果呢?那竖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拆的越发熟练和迅捷。
房玄龄热泪盈眶,万分感激地说道:“多谢陛下体恤,臣……臣定竭尽全力辅佐滕王。”
遗爱采矿事业做的太成功,恒山王又在他那边,难免会让某些心思灵动的人,生出别的想法。他学着李靖退两步,退到滕王身边,那些想要利用遗爱搞事情的人,就只能偃旗息鼓。
滕王混不吝不讲道理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没人愿意和他直接对线。
“大可不必。”李世民拍了下房玄龄的手背,半是牙疼半是头疼地苦笑道。“你只需要盯着他,让他别将那些江南士族都拆了喂鱼即可。还有那个长孙嘉庆,我给他个滕王友的位置,归你节制。”
嘉庆给高明当侍读的时候,明明很守规矩,怎么跟在竖子身边没多久,踹人进水做的比写文章还溜呢?长孙家的人大都性格温和,就是提出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老丈人,善弹工射,趫捷过人,也没说动不动就抬脚踹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