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班虽然没能跳出倒数前三,但我们稳住了倒三的位置,不要瞧不上这个位置啊,以前你们都是倒一倒二的。”自从被学生们知道可能要被撤职的事情之后,林松媛也没再像以前那么绷着了,“还有要重点要表扬一下陈临戈同学,这次总排名挤进了年级前十。”
林松媛说到这里仿佛已经看了陈临戈拿下年级第一的盛况,带着大家起哄鼓掌:“按照这个成绩发展下去,你明年高考该不会给我拿个状元回来吧?”
陈临戈已经完全融入二十五班的风格,倒也不谦虚:“我争取。”
林松媛笑道:“那我到时候岂不是能跟人家吹我也是带出状元的班主任了?”
“吹!”邱琢玉也起哄道:“拿个全省前十林姐你也能吹!我们跟你一起吹!与有荣焉不是我们共同的原则吗!”
“你一个倒数第一你还好意思吹。”林松媛等会还有会,跟大家说完事,交代了几句纪律问题便匆匆离去。
闹腾的教室很快安静下来。
徐林林按照这次的排名叫了几个人,最后才走过来喊陈临戈:“我们去林姐办公室讨论一下学习小组分组的事情吧。”
“好的。”陈临戈翻出之前的笔记本,临走前把自己的数学试卷拍到周兮辞面前:“把错题对着我的答案订正一遍,搞不懂的地方先圈起来。”
“知道了,陈老师。”周兮辞目送他走出教室,拿起他的试卷从头至尾扫了一遍,最后回到分数那一栏。
——150。
这次考试没有附加题,如果有估计还能再加十分。
林松媛说他有机会冲击状元,可没有哪一届状元是会留在溪城的。
周兮辞从书包夹层里翻出那张小纸片,想到很久之前她想问没敢问的那个问题。
如果他今年考上了,还会回到溪城吗?
答案不言而喻。
无论如何,陈临戈都会回来的,因为她在这里,她是牵扯住他的那根绳,是累赘。
周兮辞叹了声气,把纸片收了起来。
他不能留在这儿,她也不会让他留在这儿。
学习小组的事情很快定了下来,陈临戈没意外地包揽了周兮辞几人的补课任务。
周末六人窝在一枝奶茶店,周兮辞和陶姜一边兼职一边复习。
简凡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中彻底崩溃了:“我靠,我为什么要学数学,我上菜市场买菜我也不用跟人家老板说,你给我以XY轴上的这条抛物线切一块五花肉吧。”
“你可以试试。”上午奶茶店人还挺多,周兮辞怕没法集中注意力写试卷,捧着本生物基础知识小册背了一上午。
陈临戈拿起简凡的草稿纸看了遍,很快又提笔打了个叉:“你不要死记解题步骤,记住公式就行,有些题型基本上都是换汤不换药,你不记住公式,就算给你出一模一样的题目,换个数字你也解不出来。”
简凡啧声:“我不会笨到这个程度吧。”
他点了点草稿纸上的那道题:“这个三角函数的题型,你上午做过三道差不多的了。”
周兮辞毫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承认吧,你已经笨到这个程度了。”
陈临戈看了她一眼,突然提问道:“生命系统的结构层次是什么?”
“啊?”周兮辞只愣了一秒,立马掰着手指道:“细胞、组织、器官、系统、个体、种群、群落……还有生态系统和生物圈。”
陈临戈点点头没说什么。
周兮辞立马显摆起来:“啧,看来我还没笨到这个程度。”
简凡:“……”
陈临戈淡淡道:“这是必修一的内容。”
简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兮辞酝酿了会,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跟一个同题型写了三遍都还不会的人计较。”
简凡撸起袖子:“打一架吧,周兮辞。”
“我不,我要学习,我要奋发图强。”
一旁埋头苦写卷子的熊力抬起头:“粪?是我理解的那个粪吗?”
邱琢玉皱起眉头:“写试卷,别说话。”
熊力:“哦。”
六人安静地坐着,写试卷的写试卷,背书的背书,深秋的日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邱琢玉打了个哈欠,最先趴了下去:“我眯一会,半个小时后叫我。”
紧接着是熊力,转过头趴在另一张桌子上,简凡和陶姜也没支撑多久,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周兮辞还在跟孟德尔豌豆杂交试验DDddDd作斗争,十根手指都不够她掰的,“早知道我去学文科算了,死记硬背总能行吧。”
“文科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死记硬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陈临戈笔尖唰唰写着,“历史每个时间阶段发生的事情,产生的意义影响,同个时间国内外的发展情况,光是这些就够你背的了,还有政治那一长串一长串的文字,你背的过来吗?”
周兮辞咂咂舌:“应该不能吧。”
她从小说话晚,脑袋也不活络,上了学这点更是明显,别人一两天就能背下来的九九乘法表,她要一个星期才能背完,幸好还有体育这条路可以走,虽然苦了点难了点,但也是条出路。
只是这条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恐怕也走不长了。
周兮辞看着坐在对面的陈临戈,他低着头,思考的样子很专心,不会像她会一边看题目一边转笔。
他这样的人,是要去高处的。
她垂眸看着纸上的文字,下定决心,准备等这次月考结束要和他聊一聊纸片的事情。
这样的补课持续了半个多月,他们基础薄弱,要想在短时间内提升太多是不可能的事情,陈临戈只能从根本出发,把入学几次大小月考的试卷都整理出来,按照出现的高频率题型给他们针对性补课。
“英语和语文这种积累的东西,一个月提升的空间有限,我找了些常规词汇量比较多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你们先背着,背多了语感上来了,对做题也有帮助。”陈临戈把刚打印出来的一沓资料放到桌上:“还有英语作文,我整理了一些基础性的短语和句子,写作文的时候基本上都能套进去,不过这个没有巧办法,只能靠死记硬背。”
邱琢玉拿起其中一份翻了翻:“哥,你也太强了吧,你这高考结束都能开个辅导班了。”
“算了啊。”陈临戈把电子版的内容发到班群里,放下手机笑了笑说:“辅导你们我就已经够了。”
“辛苦了,真的。”简凡把桌上仅剩的一只鸡中翅推到他面前:“快补补吧,我看你都瘦了。”
一听这话,周兮辞也抬头看了眼,确实是瘦了,甚至都有黑眼圈了。
这阵子,她每晚都跟着陈临戈回去开小灶,基本上没在两点前睡过觉,有时候还要更晚。
她心里装着事,竟然都没注意到这些。
陈临戈察觉到她的视线,摸了下脸说:“也没瘦多少,过了这阵就能补回来了,不说这些,先复习吧。”
“好嘞。”简凡也拿了份资料,低头看了起来。
陈临戈把鸡翅递到周兮辞手边,拿起她刚做完的试卷,“快吃,吃完给你讲试卷。”
周兮辞小声说:“不敢吃,怕被打啊。”
陈临戈只好自己解决,三两下便把骨头剔了出来。
周兮辞震惊地看着他:“你嘴里是有剔骨刀吗?”
“鸡中翅的骨头有节点,找到那个节点一咬就能剔出来。”陈临戈都没怎么嚼,把试卷摊在桌上:“过来。”
“哦。”
晚上散场后,陈临戈骑车载着周兮辞,她坐在后面拿着手机嘀嘀咕咕在背东西:“……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但见,但见……”
陈临戈提醒道:“但见悲鸟号古木。”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没背几句,周兮辞又卡住了,打开手机看了眼,叹气道:“哎,这篇文我都背三天了。”
“不管是三天还是三十天,只要能背下来就行。”陈临戈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兮辞额头抵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我有时候都在想他们会不会是因为我智商有问题,觉得我是个麻烦才丢掉我的。”
“别瞎想,你那会才多大,哪里能看得出来智商有问题。况且,你也不是麻烦。”陈临戈不紧不慢地踩着踏板,声音在寂静晚风中显得格外温柔:“是礼物。”
是上天赠予他的礼物。
“礼物?”周兮辞这个思维显然没捕捉到重点,直接跑偏了,“差点忘了,下周六是你生日,他们几个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周兮辞。”
“啊?”
陈临戈笑了笑:“你们都能过及格线,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周兮辞拿脑袋撞了撞他后背:“是问你要什么礼物,不是要我们的命。”
“不用送礼物,到时休息一天吧。”陈临戈加快车速:“蒲靳那天会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就行。”
蒲靳这学期忙得要命,自从暑假回去之后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溪城,这次是因为身份证掉了要回沪市补办,正巧赶着来给他过生日。
周兮辞忍不住猜测道:“我怎么觉得蒲靳哥像是故意把身份证扔了,好找借口请假回来的呢。”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陈临戈笑着说:“到时你问问他。”
“讨打的事情我可不做。”周兮辞抓着他外套,视线扫过路边一家店铺,忽地想到什么,又抓紧时间看了眼店名,生怕一觉睡醒就给忘记了:“我想好送你什么了。”
“命吗?”
“滚。”周兮辞说:“先保密。”
不过这个秘密也没能保多久,礼物是手工制作,周兮辞每天就那点空闲时间,几个人一直都跟连体婴儿似的,做什么都一起,不到一天,陈临戈就从邱琢玉那儿知道周兮辞打算亲手做一只杯子送给他。
哦。
现在是五个了。
他们四个想不到什么建设性创意,干脆直接跟风周兮辞,也打算亲手做一只杯子送给他。
“虽然礼物没了新鲜感,但你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中午临出门前,邱琢玉说:“毕竟吧,我们五个人能力不同,做成什么样都是惊喜。”
“谢谢,不需要惊喜,能喝水就行。”陈临戈看着他们:“我真不能去?”
“不能!”周兮辞拦着他:“让你知道礼物是什么已经很失算了,再让你看到制作过程那不是一点期待值都没了。”
“行吧。”陈临戈坐了回去:“早点回来。”
“嗯嗯嗯!”五人敷衍应着,跟逃命一样飞快地下了楼。
陈临戈把掉在地上的试卷捡起来,刚写没两道,搁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摸出来看了眼。
蒲靳的电话。
虽然午休没老师,但陈临戈也没胆大到直接在教室接电话,回了消息过去。
-clg:在教室。
蒲靳回得很快。
-蒲靳:草
-蒲靳:我闯祸了
-蒲靳:我把你高考的事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