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军照例先于赵军于山包前列好阵势。赵军于餐后也迅速出营列阵。但这一次,没有等赵军列阵完毕,秦军就擂响战鼓,秦军大队隆隆地开过来。
赵军显示了优良的素质,没有慌乱,依旧认真地排队,二三里以外的秦军仿佛不存在。当秦军前进到距离一百步时,城上敲响了钟声,各营依次后撤。秦军鼓声转急,前军加快了步伐,紧迫赵军。赵军后阵站立不动,前中两阵迅速向后退却。秦军迅猛地追了上来,几乎衔住了后撤赵军的尾巴,后撤的赵军无法保持阵型,慌乱地跑进阵中;站立着的后阵在口令下向前推进,与冲上来的秦军正面相撞。赵军显然没有太多经验,一撞之下阵型就出了大裂口,转身就退。刚刚列好阵势的前阵见后阵一触即溃,心下有些紧张,但在军官的口令下,依然顽强地冲上来。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还是赵军被击出了一个大裂口,转身退去。
前阵的冲击为中阵赢得了列阵的时间,就在前阵溃散之时,中阵冲了上来,撞上了秦军的前阵。秦军边破两阵,又走了很长的路,体力终于不支,被赵军撞开阵势,也转头就退。中阵没有追击,只在原地重新列阵等待。
眼看着秦军的中阵也上来了,赵军改用一阵退两阵的战法,前阵(即原来的中阵)后退,中后两阵原地等候。当秦军撞开第一阵时,第二阵瞬间补上位置,将秦军击退。
秦军在追击中三阵拉开了比较大的空当,第三阵距离赵军还有一些距离。趁此机会,赵军连退三阵,已经退到弓箭射程范围。
在撞击的过程中有赵军受伤。壁内派出生力军将伤员替回,其余士卒仍在原地列阵。喘息片刻,垒上鼓响,三阵又向前开进。秦军这时也整顿好队伍,开了过来。
这一次是强烈的面对面撞击。三阵九个营依次投入战斗,没有一个营能够承受住两次撞击。被撞开的营返回本方阵地,就被呼唤着迅速列队;刚列好阵型,还不及喘息,就被投入到战场。受伤的士兵被同伴救下,他的位置立即被一名生力军补上。
当每个营都被击溃三次后,赵军壁垒前面如同奇迹般地出现了四个营,两千人。他们在同伴作战的掩护下列好了阵势,在同伴被击溃时,投入战场。这两千人几乎是决定性的。秦军各营溃散,正在集结列队,忽然出现二千严阵以待的赵军,秦军已经拿不出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来。山上传来一阵钟声,秦军几乎一窝蜂似地飞奔到山的后面。而山包上阵型严整地列着一营秦军,正是秦军始终没有动用的中营。
赵军追到山包前,鼓声停了下来,赵军也就停在了山包前。看来赵军没有想清楚要如何对付山包上的中营。如果弃之不顾,追击散乱的秦军主力,这支中营可能攻击侧翼甚至后尾;如果先攻击中营,仰攻十分不利;中营只要能坚守一刻,秦军列阵完毕,势必反扑过来。所以赵军停在了山包前约百步的地方,掩护后面的赵军恢复阵型。
白起和王龁都在后面的山上观战。王龁发现,赵军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战斗力。王龁与赵军多次作战,曾经重创过赵军,但当时他并没有体会出赵军身上的这种战斗力。那是一种黏性,似乎一触及溃,但却溃而不散,很难完全将其驱离战场。他偷偷看了白起一眼,白起面色沉静,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王龁小心地问道:“赵人耐久战,将以何计克之?”
白起道:“但觅其隙,焉有他哉!”
王龁道:“彼似无隙可乘!”
白起道:“是也。五千人战于方寸之地,安得有隙。必也广狭数十百里,乃得乘隙用奇也。且收战归营,勿劳兵力。明日再战!”
王龁应喏,派人去传令,收兵回营。
布阵于山包上的中营听到退军的号令,缓缓而退。赵军亦步亦趋,向山上逼近。等赵军完全占领山头时,秦军已经完全退回到三里之外,准备接应中营。赵军没有再往前进,列阵于山前,看着秦军退回自己的壁垒后面。然后赵军也收兵回营。
赵括对今天的战斗基本满意。秦军的突然进迫出乎他的意料,而赵军的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面对意外,赵军没有心虚胆怯,而是展现了作战的勇气。而他还测试了一种新的战法:轮番出战。由于自己的兵力较对方雄厚,如果采用轮战法,一阵阵消耗秦军,是有可能把秦军耗垮的。今天的战斗似乎显示了轮战的威力:当新的生力军出现在战场时,秦军主动撤退了。而且自己可以在战斗中,把伤员撤下来,换上替补兵,这也是己方的一个优势。如果在今后的作战中善加利用,相信是可以取得一些战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