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四人对于杨沅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
于是,有些事情,杨沅通过察颜观色,便也明白了。
次日,于临安士民而言,又是话题满满的一天。
正旦之夜,燕王清君侧,临安城里金戈铁马。
元月一日,趁乱混水摸鱼的数百个泼皮无赖,于各处十字路口公开处斩。
杨沅以皇帝的名义下达给临安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皇城司的旨意是:
可抓可不抓的,抓。
可判可不判的,判。
可杀可不杀的,杀!
一场大清洗,民间顿时清静了。
头一晚的大战,只用了一天,就事态平息了下来。
这不,刚到元月二日,一辆辆囚车,便押赴临安城中各交通要道了。
不在同一个地方行刑的原因,听说居然是因为人太多,摆不下。
昨日的满堂朱紫,今日全都是一袭白色的囚服,嘴里含着核桃,双臂捆于身后,被押上刑场,公开处决。
他们的罪状,只是都察院匆匆罗列的,并不完整,但是百姓们听了,已经觉得他们应该死一万次了。
金国海州都统制王世隆被自己人出卖的事情,同时登上了临安的小报。
临安小报今天加刊了,除了详述了王世隆如何被自己人坑害,另一篇文章就是《燕王归来记》。
通过这两件事,被省去了一切流程,直接公开处刑的那诸多文武官员,便被永远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元月三日,皇帝赵愭便下旨,任命了陈维清、马重远两位官员,进入宰执行列。
没错,就是小皇帝赵愭下的旨意。
这也是他尚未逊位时,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了。
陈维清和马重远,是两位老臣了,也是三朝元老,一直就任职于中书、门下。
论资历,他们当然够格成为宰执,但是论能力、论政绩、论官声,他们不够。
照理说,这两位六十出头的老人家,再熬一段时间,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到时候皇帝恩典,把他们从副部提拔为正部,风风光光回家养老去,就得了。
谁知道,因为“清君侧”空出来的两个宰执之位,居然落在了他们头上。
而他们在“清君侧”的过程中,明明什么都没干,寸功未立。
消息一出,朝野哗然。
不过,元月四日,朝野间便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成为宰执了。
因为,元月四日皇帝赵愭又下达了一份任免名单,调整了三衙将领。
既然朝廷认可了“清君侧”的合法性,且又处死了那么多的官员,那么进行一次重大的人事调整,是必须要做的。
但是官员任命是一件很慎重也很严肃的事。
照理说,任何一个重要职位,都是多方反复博弈、再三权衡的结果,更何况是涉及了这么多的重要岗位的人事调整。
如果宰相们不同意、不点头,不签押,那它就不能明发出去做为朝廷的正式任命。
那样的旨意,叫中旨。
胆子小的官员也就认了,可你要是脖子够硬,就是不予承认,那是可以和皇帝直接扛上的。
当然,能不能杠的赢,不好说。
武则天就下过中旨,时任丞相的刘炜之,否决了这道中旨。
于是,武则天让人诬告刘炜之收受归州都督孙万荣贿赂,还跟许敬宗的小妾有染。
刘炜之莫名其妙进了大狱,然后就在牢里被灌了一杯毒酒。
明神宗也曾下过中旨,被当时的首辅沈一贯给驳回去了。
驳回去就驳回去了,明神宗也没把他怎么样。
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宰相驳回去的,却并不是只有宰相能驳回。
中旨是没有经过中书、门下认可的圣旨,不合法,任何一个官员都有权驳回。
只不过官越小,敢驳斥圣旨的越少。
而且圣旨下来,宰相通常都是最先知道的,所以从宰相手里驳回也就更常见一些。
但是现在宰执班中有个陈维清,还有一个马重远。
这两位准备退休的老大爷,从副部直接跨越到副国的唯一使命,就是负责盖章。
所以,以小皇帝赵愭的名义颁布的这份任免名单,不是中旨,是堂堂正正的朝廷任免文书。
它完全合法。
在这份任免名单上,步军司统帅吴挺,殿前司统帅还是赵密,可是殿前司副帅是杨泽,殿前都虞候是杨寿。
至于马军司,他们在西溪和步军司动过手,所以马帅解甲归田了。
临去职,给他加了个少保衔,也算风光荣归了。
而马帅,则换成了忠义军都统制,山东路经略安抚使辛弃疾。
他太年轻、他资历不足
不会啊,他可是从忠义军都统制,山东路经略安抚使的高位上调过来的。
小皇帝赵愭之前封了辛弃疾一个听起来特别炫、级别特别高的官,虽然他连俸禄都没地方领。
结果,他居然真从金国回到大宋了。
那他这个官,当然就有效。
元月四日,就只是调整了三衙禁军的统帅级官员,百官们虽然惊讶,但还勉强可以接受。
但,元月五日,又是一道旨意下来,这一下,朝堂之上,可真是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