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画皮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这是王一他们选择带人突围撤离的日子。
之所以选在这天原因有二。
第一点就是根据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这两位老江湖所言,福城这种以违背能量守恒定理人为创造出来的一方福地虽然具备种种妙用,但本质上并非什么陷阵,杀阵。
集结如此多的天地之炁聚于此而不散,对于福城这个人造福地来说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需要那个所谓的福城城主与之结合,让这些磅礴的天地之炁能够按照城主的想法,带上自我识别功能,用来灌溉给那些需要被这些天地之炁潜移默化滋润的人群。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按照两位老江湖的说法就是需要类似滴血认主这样一个过程,只有完成这个过程,之后被迁来这里定居的日本侨民,日本本土的异人都能享受到吃喝拉撒睡都有海量天地之炁给自己梳理身体经脉的服务。
而根据王一通过磁场武道对城中天地之炁的感知,共鸣,也确定了这个所谓的福城计划完成的最后一步,就是今天。
第二点,就是当下在城中驻扎的日军。
根据王一这段时间的查探,目前留在城中驻扎的侵华日军在两万到三万这个数量。
是的,这个时候的金陵城里,就只有这个数量的日军,但就是这数量远少于城中滞留军民的日军,却是制造了一场长达六周,骇人听闻的惊世惨案。
可悲,可叹,可恨。
但对于王一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两万到三万这个数量的日军,虽然在人数上依旧远超于自己这边老郭和周卫国以教导总队残部为主体收拢的,依旧保持武装的城中溃军。
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
两边要考虑的因素都不相同,这些日军数量多,但分散到城中那些出城的城门驻守砍掉一部分,去做其他毫无人性的事又是一部分,只要能让这些分散到城中各区的日军第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无法快速集结部队反应过来。
那对于老郭他们而言,就能争取足够的时间,打开城门,掩护难民撤退。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撤离计划能够成功的前提就是以王一为首的这些异人,这些修行人能够制造出足够大,足够多的骚乱。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冬日缓缓升起,阳光照射在寂静的安全区中,没有带来一丝丝温暖,只是在提醒安全区内的难民,提心吊胆,生死掌握在他人一念之间的一天又来了。
王一端坐于礼堂顶端,缓缓睁眼,亦如每一个修行人一样,采取日出照来的第一缕天地之炁。
但这次他并没有成功,那缕天地之炁顺着王一的牵引,在安全区前半里处失去了方向,朝着另一处飞去。
“都说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多少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所共鸣的天地磁场与我这么陌生。所以,那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了吧。”
对于自己无法再吞吐天地之炁修炼的情况,王一早已有心理准备。
说明对方这个福城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了,现在只是无法吞吐天地之炁进入自己体内存储,修炼,但自己之前存储的真炁自己还是能掌控的。
若是等到对方真把那个城主与福城融合了,别说绝天地通了,你自己体内真炁打出去的每道攻击,只要在这个福城范围内,都会在打出去的第一时间被分化成福城内的天地之炁。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了。
王一感慨之余,也遥望众多天地之炁集结的方向,他知道,那里就是接下来他要去大开杀戒的地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先动。
就在王一静静等待时机之余,安全区内也传来了一阵骚乱,
是一小股日军,不同于之前的进来蛮横抓人,他们这次是开了卡车进来的,空荡荡的卡车,想来是必须满载而归才罢休。
而领头日军军官同乘一车,在大礼堂门口停下,下车走下来的,便是早已跟王一配合好的拉贝先生。“松田佐官,请你和你的士兵在外面等着,我去请她们出来,如果你们在等候期间非要在这里闹事的话,我想,以我在这些人心里的威望,让她们现在就自杀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也不想在你的上司面前交不了差吧。”
“拉贝先生,感谢你的配合,我会约束我的士兵,但请你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知道。”
拉贝先生面沉如水,快步走到大礼堂门口停下,又是在自己胸口划十字,又是在那跪地默念,好似在请求主的原谅。
对于他这般故作姿态,这些等着的日军倒也当看个乐子。
倒是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王一笑道:“没想到这拉贝先生也是个天生戏精啊。”
说罢,王一这才回到礼堂内。
随着礼堂大门被拉贝先生推开,开门的动静也将礼堂内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正道子弟,全性门人从闭目调息中唤醒,齐齐望向孤身一人走进来的拉贝先生。
“王先生,他们已经来了。”
“我看到了,老爷子,该你出手了。”
“猴急什么,把门关上,咱们得把前戏做足啊。”
闻言,拉贝先生也把大门合上,让礼堂外等待的日军虽然心痒难耐,欲火躁动,却不敢有半点动作。
随着大门合上,众人也都看向在礼堂舞台上与莫名居士吴曼一同静坐一夜的王老家主,还有他身后那百尺画布著成的心血之作—百美群芳图。
阳光透过彩窗打在礼堂内,打在舞台上的百尺画布。
王老家主这才缓缓起身,一夜之间,王老家主整个人好像老了几十岁,乍眼一看,给人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而他老人家带着笑容,看向自己这一生最后一个用家传神涂画出来的作品,朗声道。
“姑娘们,客人在外面等着了,都别哭了,收拾一下,准备接客咯~”
随着王老家主的一个招手,密闭的大礼堂内突然吹起一阵风。
清风将这铺在舞台上的百尺画布吹起,落在这百尺画布上的微尘仿若被惊醒的精灵在阳光下飞舞。
在王老家主的呼唤下,这百尺画布仿若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而从这百尺画布里,也传来了一个个如泣如诉的声音。
“爷爷,我不想离开您啊,可不可以不走~”
“老娘才不要去伺候什么日本人呢,这帮矮脚丁,又哪个能让老娘开心的!”
“唉,姐妹们,这就是咱们的命,认了吧,都拾掇拾掇自己,打扮的漂亮点,别走出去丢咱们姐妹的脸。”
一个个声音在礼堂内回绕,有怨有怒,有喜有乐,有哀又哭,汇集了人生百态。
如果不是在场的这些人都在昨晚亲眼目睹了王老家主是怎么用西洋画和国画的特点,形意合一,用神涂作画的。
光是在外面听着,也会对这只有一门之隔里的动静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