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老师和吴老师的一番话，是有事实根据的。不用说摆在桌面上的学生成绩，单是学生家长找到学校这事儿，就是真的，这其中当然包括把冯依然的成绩当成头等大事来抓的冯义天。不过，他可不是找的校长，更不是无厘头的提意见，他只是按惯例造访沈老师。
王安芬受到校长批评的事，传到高一四班后，那可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学校就知道分分分，怎么不去考核一下我们大家学英语的兴趣提高了多少？”
“就是，仅凭一个学期的成绩，不能作为检验老师好坏的标准。”冯依然感到非常气愤，她没想到自己特别喜爱的王老师，会这么快受到质疑。
“我也为王老师鸣不平，她多好呀，她是我遇到的最亲切的老师了。”燕子也在一边嘟囔着。
“她还多美呢，咱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要怪就怪咱们的成绩下降了呀。学校不看成绩看什么？”李宝玉其实特别在意自己的成绩，他恨自己的话，是发自内心说的。
“再怎么样，这是学生和老师的事，做为某些学生的家长，也不能跑到学校来反映王老师的问题，这是性质问题。”平时不怎么喜欢在英语课上发言的刘一楠，竟然也打抱不平起来。
冯依然吃惊地偷偷望了一眼刘一楠，他的眼神比他的话语还要坚定，让她不敢直视，因为就在那一瞥中，冯依然似乎看到了一丝责怪。是的，他在责怪我，冯依然开始觉得非常不安。
“爸，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去学校和老师见面，打探我的分数了？还告王老师黑状？”放学一进门，冯依然就气势汹汹地责问正在看书的父亲。
“然然，你吃枪药了，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好好说话。”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晚饭的妈妈，赶忙跑出来劝阻。
冯义天从书上抬起头，严肃地看着依然，脸上还是一副在思索的样子。
“前天去找了你们的沈老师，----“
“我就知道是你，“冯依然没等爸爸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生气地把肩头上的绿军用书包，狠狠地扔在沙发上。
“爸，你可真是个两面派。说一套，做一套。“
“然然。“妈妈大声地喝斥着。可是，爸爸却向妈妈摆了摆手，制止了她。
“就在前两年，南方来的树木花卉商贩，晚上提着好烟好酒来咱家，大谈特谈南方改革的情况，向你搞推销，想和你合作搞绿化，结果当时都被你退了回去。你压根看不惯改革，你还说又不是农村土地承包，事业编制的计划经济怎么就成了市场经济？总之，你是反对改革的。可是今年春天，你的工作观念都变了，咱不说街上和公园里的改变，光咱院每天都能看到130进进出出地拉着南方树木。现在整个国家都提倡改革开放了，凭什么只能你们改革创新，就不能我们的英语教学改革创新？“
冯依然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稍作停顿的时候，依然发现父亲竟然没有接话，只是搂着书，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象冯依然渴望地那样，要么解释几句，要么说句好听的话安慰一下自己。
这下把冯依然给将了一下，她更生气了，开始口不择言。
“要我说，你不支持我们的教学创新，就是对改革持反对态度。谁知道你收了商贩的多少好处，搞的就是假冒的改革。”冯依然瞪大了她的眼睛，怒目而视地看着气得发抖的父亲。
“傻丫头，我让你瞎说。”话音没落，妈妈的一个大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依然的左胳膊上。
“他就是，我没瞎说，他收了人家的好花，这棵金桔、这棵扶桑，还有那棵米兰。他就是两面派，他就是，呜呜----”冯依然绝对没有想到妈妈会打她，她委屈地张开大嘴哭了起来，手里还不时地指着摆放在角落里的那些盆花。
一棵黄灿灿的金桔，一盆婀娜的扶桑，还有一盆清香的米兰。
爸爸向妈妈挥了挥手，让她回到厨房，他自己重新看起了书，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冯依然哭了一会，无趣地提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隔间，屋里又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