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某一天,她会抛下公主的骄傲,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
就是不知,他那张故作老成的脸会不会吓得变了色。
“福儿,你叫个小内侍,让他拦住隋琰,就说我有事找他!”
“娘子……”叫福儿的侍女满脸担忧的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丹娘侧过头,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他一句话……”
福儿十分为难,她既不愿意丹娘为情所困,更不想看见她被拒绝后心伤难过。
毕竟夫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隋郎君年纪轻轻就在羽林军任职,凭着他的家世,尚公主只会拖累他的前程。
但丹娘执意如此,福儿也无法,只得下楼去叫人。
约莫过了两刻钟,丹娘的心越跳越块,她感觉时辰仿佛过了一个季节那么久,她坐立不安,想着该怎么问他,又或者,他会怎么回答。
直到传来楼梯咯吱的脚步声,丹娘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如此无措过,只因为她喜欢上一个人,还未见到他,就已经慌了手脚。
侍女们很有默契的退到屏风后,隋琰迟疑的站在门口,当他得知是天子的二公主要见他,心就沉了下去。
他的确对人情世故有些迟钝,可也不代表真的一无所知,特别是在他巡逻的时间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拦了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他为什么不进来,丹娘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人影,眼中有些难过,难道他都不想看见自己么。
像是赌着气似得,她也不出声,俩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就这样耗着,站在隋琰身后的福儿忍不住了,她一手掩口轻咳了一声,以眼神暗示隋琰。
隋琰也明白这样不是办法,只得出声道:“臣隋琰,拜见公主!”
“……进来……”
隋琰撇去脑中的杂念,伸手推开面前那扇门,映入他眼帘的是端坐在榻上的丹娘,她双手微拢着搁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一袭牙白色联珠半臂,竹青色印花儒裙。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映的她半边脸颊如玉般散发着莹莹光泽,修长脖颈上戴着珍珠项链,更增添了一抹温柔雅致。
隋琰从未见过丹娘做这身打扮,事实上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每一次丹娘都是穿着轻便的骑服,在卫所休息时,同僚们都会议论起这位公主。
有人说她肖似陛下,连性子也像个男孩,不爱拘束,就喜欢骑马蹴鞠,连陛下也舍不得她受琴棋书画的苦。
还有人说她性子跋扈娇纵,对下人动辄打骂,只因为她生母受宠,所以她从不曾受到过责罚。
这些流言在隋琰的心中构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不过他并不在乎她性情如何,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那是与他毫不相关且云泥之别的公主。
直到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公主,她穿着朱色翻领袍,骑着一匹浑身鬃毛漆黑发亮的小马,百无聊赖的挥舞着球仗。
隋琰是男子,他眼尖的认出那匹马是汗血马和中原马的混种,这种马高大健壮,体型优美,且耐力世族,价值千金很是难得,就是他也可望不可求。
他并不在乎骑马的是谁,只眼馋那匹马,难怪同僚们都说他脑子不好使……
但最后在近距离看见公主策马奔来时,他的确惊讶于这位公主的真容是如此美丽,特别是那双充满狡黠的凤眼,灵动娇俏自有其风流。
他曾听长辈们说过,当今陛下是一位音容兼美的伟男子,他的女儿,自然也不差……
但他更没想到,她并不是传言中那样蛮横,她没有因为身份的高贵就否认自己的错误,这确实难得。
……
“进来!”丹娘蹙眉瞪着他,娇声喝道。
隋琰有些尴尬的埋下头,握着腰间悬挂的刀上前去,福儿手脚俐落的掩上们,宽阔的室内只有他们二人,隋琰只觉得满身的不自在。
“你站那么高,生怕我脖子抬不起来吗?”
隋琰习惯性的作揖:“臣知罪……”
他眼珠子四处瞟了瞟,看见丹娘身前有一个月牙凳,但他不敢坐,寻了个地方盘膝坐下,然后抬头看着上首的丹娘。
丹娘美目圆睁瞪着他,轻轻哼了一声,就是个榆木疙瘩……
“不知公主唤臣来有何事?臣还在巡逻中,不能离开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