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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嬷嬷把冰糖燕窝粥递给坐在榻上的曹芳蕤,而曹芳蕤伸手抚上小腹,难掩脸上的失望,“都半年多了,我还是没个消息……”
宋嬷嬷忙安慰她:“这种事急不得,怀孕这事看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娘子年轻身强体壮,且如今大王又跟你和和睦睦的,或许差的就是那么一点机缘!”
饶是如此说,曹芳蕤还是难过,她歪着头的依靠在几案上,捏着勺子拨弄着燕窝粥,语气十分低落道:
“阿姨压着不准妾侍怀孕,就是在等我生下嫡子,郎君就是庶出的,若我不能生下嫡子,陛下一定会很失望,许王就比郎君小一岁……”
宋嬷嬷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要是能生下陛下的长孙,对大王肯定是一大助力,若是被许王抢先一步,那可就不太妙了。
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娘子,不如咱们去求几道符,或者拜拜菩萨如何?”
“不可!”曹芳蕤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是燕王妃,且成婚才半年,这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惹人非议的,也会落了郎君的面子!”
“那咱们就请个杏林调养调养身子如何?”宋嬷嬷又出了个主意。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
曹芳蕤沉吟片刻,还是摇头:“这里是行宫,人多口杂,且陛下和皇后也在,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侍奉皇后,这是个好机会,阿姨本就和皇后有嫌隙,若我松懈了,有的是人来踩我!”
“很是!”宋嬷嬷听得不住点头,“娘子此言有理,不过,你千万放宽心,水到自然渠成,只要机缘到了,孩子就来了……”
曹芳蕤默默喝着燕窝粥,现在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玲儿的脚步声传来,她脱鞋进了屋,向曹芳蕤走来,满脸不悦的嘟着嘴。
“你怎么了?晚饭没吃饱么!”宋嬷嬷打趣道,也想调和下气氛。
玲儿跪坐在曹芳蕤跟前,冲冲的开了口,“娘子,顾氏那边叫了热水……”
曹芳蕤闻言怔住,下午她来了葵水,也无法服侍李淳业,所以就让他去了顾氏那里,不过叫热水这事……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曹芳蕤扬起嘴角无所谓笑道:“总得有人服侍郎君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玲儿狠狠揪着帕子,“奴就是见不得她得意!”
宋嬷嬷快速的瞥了曹芳蕤一眼,看出了她心里其实很失落,不免对玲儿有些不满。
她半警告半劝解道:“你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与其关心顾氏得不得意,还是先给娘子铺床吧!”
“山上风大,娘子又是第一次来,恐怕会不适应,你去铺床厚点的被子,免得娘子着凉!”
第二日,曹氏早早的收拾完毕,领着侍女去了甘泉殿,陈嬷嬷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琉璃碗,碗里是一朵带着晨露的紫重楼,不由得愣住。
曹氏则笑眯眯的打招呼:“嬷嬷早,我来服侍母亲梳洗!不知迟了没有?”
这会儿皇后还未起床呢,陈嬷嬷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就听得曹氏轻轻吁了口气:
“太好了,来之前,大王告诉我九成宫的牡丹分外漂亮,我就想着早些去摘了替母亲簪花,幸好没迟到~”
“王妃客气了……”陈嬷嬷脸色说不上厌恶,可也没有多热情。
曹氏不以为意,心道没直接赶人就不错了,她便笑的更灿烂,跟陈嬷嬷拉起了家常。
陈嬷嬷见她谈吐得体,说话也很有分寸,心里那股子不满也减去了三成,没过一会儿,殿内有了动静,她们知道,皇后已经起来了。
皇后从净室洗漱出来后,就看见曹氏端正的跪坐在屋里,见着她,忙磕头行礼,“母亲万福!”
“昨夜下了场小雨,母亲睡的可好?”
皇后‘唔’了一声,微微点头表示肯定,她身上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袍,青幽幽的头发瀑布般披在身后,垂至膝盖处。
曹氏几乎看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打扮的皇后,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涌出,原来那个威严又冷漠的皇后,其实也只是一个纤丽的妇人。
仿佛是一杯甘醇的美酒,越看越品越有滋味,她抱着纯粹的欣赏偷偷打量,皇后施施然坐在妆案前,从铜镜里看见曹氏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微微扬起嘴角。
“你手里拿着什么?”
“啊?”曹氏被惊醒,然后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恭敬的跪下,回道:“是奴为母亲摘的花,簪在发髻上肯定很漂亮!”
皇后未置可否的瞥了一眼,侍女开始给她梳头,象牙梳上沾一点玫瑰花油,顿时满头青丝都散发着幽幽香气,侍女从头根梳至发尾,重复了三百次,这是梳理断发和按摩头皮。
曹氏看的津津有味,又见侍女拿了假髻出来,两个人四只手相互配合,很快就梳好了一个垂髻。
发髻中间插上金篦梳,再簪上曹氏摘来的牡丹,如此简单清爽的发髻,却更显皇后的五官妍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