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晴洁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第七学正的话声中带有嘲弄之味。
她低下头,默默思量着,没做作任何一言。
此女仅仅在心间暗想:
“此子与我何其相同也。想来应当也是处境窘迫,不入道宫,不得自由,这才只能今年便参考了。”
她对余缺此前的那些传言传闻,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在谢晴洁的心间生出。
……………………
与此同时,炼师行会当中。
余缺原本安生的修炼着,就等着这几日,老会首飞符来唤自己出关。
结果门外传来了动静:
“小子,快快出关,休要让老夫等久了。”
于是他连忙收了功,将石屋踩开,瞧见了正在静室中原地转悠的老会首。
“前辈,您怎么来了”
他讶然的开口,心间带着几分惴惴不安,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老会首瞪了瞪他,道:“没看见是来叫你来了吗,老夫都等了小半时辰了。”
这话更加让余缺感到讶然,又问过一遍后,他颇是感觉有几分受宠若惊。
从来都是他跑去对方门前等候,这一次居然还反过来了。
余缺连忙作揖行礼,生怕这老小子感觉他怠慢了。
好一通嘀咕后,老会首迟疑着,忽然道:
“确定今年就考,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要不……”
熟料余缺连话都没有听完,便咬牙道:“就今年,不做更改!”
老会首轻叹一口气:
“虽然你是八品,那些世家子弟也都是八品,家神也不会超过三尊,但是彼辈除去仙家法脉之外,还能再修炼其他异术,更有多种宝物护体、稀奇丹药养身,不可同语也。”
余缺微眯眼睛,神色依旧是坚定,没有更改。
话说这些天以来,他除去苦修道行、打磨阴神外,便是在恶补仙学知识,其中涉及每年宫考的内容,更是占据了主要部分。
因此他对于世家子弟和寒门弟子的差距,早就已经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说实在的,他心间也是动摇过,但反复思忖后,还是决定今年就参考。
其一是虽然彼辈世家中人,除去法脉之外,还另有族中传承,掌握异术,但他余缺的神通了得,还握有鸦火,未必就差到哪去了。
其二,世家子弟身上多宝,但他余缺握有法宝一只、符宝一张,身家应当也不低,而且在宫考之时,这等法宝符宝之物的使用,应当也是有所限制的,会影响成绩。
至于其三,则是余缺暗暗找老会首打听过,发现今年去参考的天庙,不算他在内,竟然达到了三个或四个。
再结合起灵气复苏一事,他隐隐的感觉自己最好是别耽搁,直接勇猛精进一番,赶上这一趟宫考。
此外,余缺还在心间暗想:
“虽然一届宫考,往往只出一名真传,但那是建立在天庙难出的情况之上。
现如今天庙愈多,且黄山的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过双真传的情况。”
在他看来,今年的宫考天庙这多,世家子弟也扎堆,彼辈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东西。
而只有好东西、好机会,才会备受人追捧。
静室中,老会首见余缺没有搭话,也就明白此子执拗,所作的决定不会更改了。
“既然这样,老夫便带你去便是了。”
其人便一甩袖袍,脚下生出了一道烟云,将余缺托起,冉冉的往静室外面飞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飞离了炼师行会,朝着县城背后那巍峨连绵的黄山山脉,直飞而去。
余缺对这等腾云驾雾的手段,感到颇是惊奇,觉得比骑乘纸鹤舒适多了。
他左右看了看,还讶然的发问:“直接就去吗,不与会中的那几位道友一起”
炼师行会中,除去余缺外,还另有六七人,今年也打算去参加宫考。
老会首回答:
“他们呀,早就和县学的那群家伙,一起出发赶过去了。
细细一问,余缺方才得知,山下县城的寻常考生们,若是没有专人送去,提前七天就得出发赶路,免得路上耽搁了。
等到抵达黄山道宫后,考生又得再费一日整的功夫,查验身份种种。除非是住在山上仙城中的考生,才可以只提前一两日抵达考场。
呼呼!
一老一小飞着,他们脚下的县城愈小,人人皆如蝼蚁,房屋皆如纸扎,小巧有趣。
忽然,老会首口中发出了一道轻咦声。
余缺跟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发现第七坊市中又飞出了一道流光,迅疾的飞向黄山,速度比他们俩还要快,三两下的就将他俩给超过了。
老会首原本还从容不迫,慢悠悠的飞着。
这下子他顿时来了劲头,口中哼着:“小儿辈,也敢超老夫!”
余缺的身形猛地一晃,唬得他心头骤跳。
两人脚下的云雾顿时滚滚,迅速就将另外那道流光给盖过,抢先到了前头去。
嗖嗖的,十来道流光,或快或慢的划过黄山县城的上空,全都直扑云上。
当云海中,一座仙城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彼辈方才按下了遁光,次第的贯入城中。
仙城内,一派参差错落、飞檐斗拱的建筑出现在余缺的眼中,其气势恢宏,让他感觉自个活脱脱一个乡下人入城了。
不多时,余缺被送到了城中一座庞大的法坛上,其能容纳十几万人。
他和那些早早就抵达仙城的各地考生们,排队接受了宫考考官的检验,然后便依照分配的序号,各自盘坐在法坛中的石质蒲团之上,耐心等待。
密密麻麻的考生们坐着,恍若一粒粒棋子,鸦雀无声。
宫考乃是仙学科举的一环,自然也是分为文武二科。
只不过文考的重要性,就远不如县考时那般了,其主要是用来剔除过于不学无术、不守规矩,以及风险太大的考生。
余缺只临时抱佛脚的温习了几个月,便无惊无险的通过,登上了赶赴武考的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