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金旨(下)
“道贵自然,法随本性,术显水德。以此非生非杀,惟循太乙之旨,复归无极之源。”
在道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吕尚忽然驻足,若有所思道:“无上至极之道,是为太乙,先天至贵之意,是为金旨,包罗这至极至贵,囊括无上先天,是谓太乙金旨。”
“这法门若成,或可将之称为《太乙金旨》。”
他负手走出院落,晨光中的身影已无半分凶戾,唯有如松间清泉一般温润,却又暗含能拔山摧岳的磅礴伟力。
就在吕尚闭门谢客,参演本身法门时,大兴南城明德门,城楼上的飞檐下,悬着八只青铜风铎,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一个身着青布襕衫,竹笈斜挎肩头的年轻人,混在挑担推车的人流中缓步入城。
“大兴,”
这年轻人眸中清光微敛,看了眼门洞石墙上斑驳的符印。
“难得这符印还在,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看着这永嘉之祸时,应司马氏皇族所请,耗费甚深心力篆刻下的符印。年轻人摇了摇头,步出明德门的阴影,晨光落在青布衣衫之上,衣摆处的云雷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穿过明德门五道券洞后,三丈高的坊墙扑面而来。街道中央的排水沟蜿蜒如银链,两侧槐树新叶正泛着油亮的光泽。胡商驼队裹挟乳香擦肩而过,波斯锦缎在阳光下流转光华。
年轻人驻足在朱雀大街中央,看着脚下青石路面的车辙,喃喃道:“这隋室的大兴城,却是与司马氏时的长安不同,真是新朝新气象。”
说着,他俯下身,指尖轻轻划过车辙里未干的晨露,凉意顺着掌纹渗入肌理,恍惚间竟在水气中,辨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灵气游丝。
随后,年轻人指尖在晨露中轻轻一捻,那几缕游丝般的灵气,突然如活物般蜷曲缠绕,在他掌心聚成极小的水气旋涡,涡心的正中隐隐倒映出群星宿列。
“我说怎么一进大兴城,就感觉有灵机触动,原来是有故人同在大兴。”
“北渚,竟然是他啊!”
堪破天机之后,他轻声叹道。
“没想到,北渚这一世,竟是降生在关陇高门,生于华堂,幼承荣贵,钟鸣鼎食,贵胄簪缨,不知二十年的富贵荣华下,他今生还有几分向道之心”
年轻人指尖的水气旋涡转瞬消散,晨露沿着青石板缝渗入地底,他起身时袖摆云雷纹乍然明灭,似有龙吟隐在风里。
“北渚啊,北渚,这一世的你,又会有着怎样的性情呢”
“若非你今生没有仙缘,无望登仙,我还真想把你收作徒弟,或是循循善诱,或是耳提面命,悉心教导,传授我句曲山的道法,看你来日凭着上清道统,记起前尘往事时的模样。”
“真是想想,就感觉有趣!”
目光扫过朱雀大街,见街前槐叶在风中翻卷,年轻人沿着街衢往东北而行,衣摆隐现微光。
一连走过几个里坊,行至颁政坊时,日头已为朱漆门环镀上金辉,街角酒肆飘出胡麻饼香。
他忽然驻足,目光落在坊墙下的一乘牛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