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自打走了背运,几乎王振派给他的每件差事,都要出些幺蛾子。
有些还好,总能糊弄过去。
但有些,却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越闹越大,甚至连宫里都惊动了。
几件差事下来,官职越来越低,还被分了权。
如今连名声也是越来越差。
以前还只是被那些腐儒背地里骂几句,现今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各种场合把他提溜出来贬损几句。
眼见王公对自己信任越来越低,马顺心里急啊!
前些时日,又把王山得罪了,可这能怪得上自己?谁让他们招呼都不打一声,背地里使阴招的?
想到这里,马顺又不由得骂起喜宁兄弟。
「好一对害人精。」
之前喜宁得宠,不仅得王公的宠,还得陛下的宠。哪怕喜宁闹出的几次动静一点都不比他小,可事情过后,屁事儿没有,人家依旧得宠。
马顺没柰何,便是再看不惯,也不得不压低了身段,上赶子贴上去,想着喜宁能帮着说些好话。
谁曾想,临了好处一点都没沾到,又惹了一身骚,倒把王山得罪惨了,最后让贺喜得了便宜。
要说这份好处,王公捂的是真严实啊!
自始至终,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等一切都妥当了,径直交到了东厂。
此事还得从彭德清说起。
几日前,钦天监监正彭德清不知从哪里笼络来一帮江湖人。
那群人,拢共几十个,虽说在江湖上声名不显,但却个个都是好手,每人都有看家本领。且其中拔尖的九人,他见过一个诨号「断眉」的,自忖不是对手。
这伙子人,如今已经划归东厂,受贺喜提领。
前几日,初试牛犊,只派出了那「断眉」一人,就办了一件大事儿。
马顺得知后,霎时红了眼,跑到司礼监,扭扭捏捏半天,才道出想让王振划拨几个到锦衣卫。
王振不仅没允,还旧事重提,历数了他这半年办砸了多少差事。
最后扔下一句:“什么时候把那徐良斗下去,什么时候再来讨好处。”
这可愁坏了马顺,心里把徐良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不知多少遍。
这几日以来,心情烦闷不已,想找人说话,奈何喜宁被暗中送去了大同,王佑又一直巡堤未归。身边其他人,又大多都是些酒囊饭袋或粗鄙武人。
直到前天王佑巡堤的差事结束,回京复命,马顺连夜登门请教。
马顺说了一箩筐,王佑只淡淡一句回他。
“老马啊!干爹让你办差,不管过程如何,总归是结果都不尽人意。可吩咐你查一下自家血脉至亲的侄儿,你不到半日就办得妥妥当当?”
直到听完王佑这句话,马顺终于知道事情坏在了哪里。
这也是他开始深恨喜宁的症结所在。
又挨了一夜。
昨日,马顺携重礼,去府上拜访王山。
临去之前,他甚至想好了,如何放低姿态,便是王山一口啐他脸上,他也要做到唾面自干,笑脸相迎。
只是最后,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于是又烦闷了一天。
一直到昨儿个夜里,王振派人传信,列了满满一张纸,命天亮之前务必办妥。
马顺大喜,瞬间来了精神。
大半夜唤来属下,亲自摊派,又把几名匠作师父从炕上拽起,亲自监工,同一名道童和管家王禾一起指挥,连夜在王振府上院正中,起了一座斋醮大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