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福宫殿内又回归了寂静。
弥漫在周围的灵魂力量缓缓消散,世界树根须的气息终于像是失去了掩盖住它的力量一般,逐渐透露出来,在拉提斯和阿忒莉芙丝的意识中留下了半位面的方位印记。
拉提斯牵着阿忒莉芙丝的手,愣愣地看着赫洛德王消散的地方,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这段影像总共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赫洛德王来得突然,去得也如此匆忙,拉提斯甚至还没有把岳父大人的模样清晰记住,就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拉提斯张了张嘴,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时间短暂,但影像中却已经装满了赫洛德王的种种思念、关心、叮嘱和祝福,再多的,好像也没什么缺少的东西了。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吧,即使是最后的影像,也十分效率地、条理清楚地、理性又克制地为女儿指引了未来的道路和可能遇上的危机。
其他的冗杂心绪,存在过,激荡过,晦暗过,也终究沉落入时间的长河,在此之后,白天依旧明亮,夜晚依旧昏黑,赫洛德王不愿留下太多让阿忒莉芙丝感到遗憾的痕迹。
再见了,所有的赫洛德往事。
拉提斯转头,看着阿忒莉芙丝微微垂下的耳尖,对她无比熟悉的拉提斯便已经知道她平静表面之下暗流涌动的心。
“阿忒?”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阿忒莉芙丝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拉提斯,那双湖泊般的蓝色眼睛,似乎在此刻夜晚的银月下暗暗地涌动着潮汐的涨落,她叹了口气,用力抱了他一会儿,随即用额头抵住他的胸口低语道:
“早在赫洛德城坠落之时,我就已经对此有心理准备了……我知道,这些事都是过去发生的事,而生命的意义在于当下与未来,只要我如今过得幸福,他们自然会为我感到开心,我……”
忽然,她的声音哽住了片刻,两滴温热的眼泪落在拉提斯的手心,她捧住拉提斯的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在那令人安心的温暖中,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有与曾经的赫洛德城相关的事物,此刻都已经再也无法回看了。
……
在拉提斯怀中呆了片刻后,阿忒莉芙丝才松开手,带着略显狼狈的微笑抬起头,在拉提斯担忧的视线中说道:
“总之,一切都还是要向前看的,父亲可不会希望看到我沉浸在悲伤中,不是吗?”
拉提斯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赫洛德王他一定是希望你永远开心的。”
“所以说……”
阿忒莉芙丝踮起脚用脸蛋蹭了蹭拉提斯,眨了眨眼轻笑道:
“收拾好心情,我们一起把半位面带回去吧?我的……夫君?”
拉提斯瞬间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脸蛋微红的半精灵,忽然有一种心脏正在被细嫩的花芽儿轻轻撩动的酥痒感。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手心忽然一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被半精灵捧住的手中,一大束娇嫩的玫瑰正鲜艳亮丽地开放着。
“这是当初你送我的那朵玫瑰繁衍出来的第十代哦~”
阿忒莉芙丝目光盈盈地将玫瑰花束捧到自己的脸蛋旁边,任由原本就羞红的脸在花朵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娇艳,声音雀跃地说道:
“婚后的第一份礼物,亲爱的夫君。”
……
……
“这样大概就可以了。”
明亮的月光下,拉提斯两人站在巨大的龙爪坑洞边上,看着从虚空中缓缓显现出来的世界树根须,微微点了点头。
在赫洛德王留下的灵魂力量消散后,他们俩也是顺利接管了世界树根须的印记,现在已经可以在空间中感受到根须和半位面的所在,也可以控制它和主位面进行重叠了。
而在这样有人控制的重叠下,半位面便不会在自动消耗魔力,也就不会有巨大的魔力波动出现从而被别人探测到了。
简单来说,如果半位面是个气球,而世界树根须是气球的线,那么之前半位面在飘荡时,要和地面重叠,除了被空间乱流的风吹动,自己也会“喷气”以便停留在地上。
而现在,拉提斯两人掌管了半位面后,就可以靠着把住气球线,无声无息地拉到地上或者再度放飞了。
至于现在,他们便可以通过搬动世界树根须的方式,来把整个半位面带回提坦尼亚城。
只不过……
“我怎么好像没法用意识拉动它啊?”
拉提斯抬头望着向四周延伸出去的世界树根须,尝试用意识猛力拉扯着它,然而虽然印记确实是在自己的接管中,但即使憋红了脸,那根须也根本动不了一点。
“诶?”
阿忒莉芙丝眨了眨眼,也尝试将意识投射到了根须上,在闭上眼感知了许久后,她眉头一动,用力地捏起拳头,释放出了体内那属于精灵的生命能量。
嗡……
世界树根须这次终于像受到了什么引力一般,在震动了一下之后,朝着阿忒莉芙丝的方向缓缓挪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要有精灵的力量才能吸引它吗?”
感知着阿忒身上魔力波动的拉提斯挠了挠头,嘀咕道:“好吧,听起来也很合理。”
“唔……”
阿忒莉芙丝保持着魔力输出,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纠结之色,她向前走了两步,抱住根须尝试着搬了一下,又走到根须后方尝试着推了两步,才捏了捏衣摆看向拉提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夫君,这个牵引的速度似乎是可以调整的,但我好像没那么强的力量……我估算了一下,我牵引它的最高速度好像最高也就每秒钟五米的样子……”
“嘶……”
拉提斯狠狠地挠了挠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速度,要从青槿村这里回到提坦尼亚,估计都得花上几个礼拜了,自己肯定没办法在外面呆那么久,而且让阿忒莉芙丝独自搬运肯定也是不行的。
至于这个牵引的速度,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之前赫洛德城如日中天的时候,找几千只精灵一起搬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赫洛德王估计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难道说,要重新让半位面在空间中飘荡,看看能不能飘到提坦尼亚城吗?
不不不,且不说他们没有定星灯这样定位的东西很可能迷失方位,倘若让半位面在空间中移动,光是在空间乱流中控制一下前进的方向,那消耗的魔力估计都能榨干几十个拉提斯了。
简单来说,就是在地面扯着气球绳子移动很容易,但是在气球里面迎着风前行就十分艰难了。
怎么办呢……
拉提斯倚靠在根须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惜他没有精灵的力量,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