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半钟。
室内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江倾正靠在飘窗跟周野发消息。
他身旁的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在孟子艺那句“等我五分钟”的尾音里滑落。
粥野野:“你跟着孟姐他们剧组的人聚餐结束了?没有喝多吧?”
江倾:“没有,他们明天还要拍戏,不会多喝的。”
粥野野:“哦~你那个剧什么时候开机,到时候我去给你探班呀!我八月才进组。”
江倾:“据说十五号开机,还有三天。”
粥野野:“好好好,那我一定要过去给你探班,这可是你正儿八经的第一部戏呢。”
江倾:“我修塔哥那个?”
粥野野:“那个是客串嘛~”
江倾:“……好吧。”
粥野野:“你去探班孟姐,她是不是很开心?哦~对,你还去探班了陈嘟灵。”
江倾:“有些话总得当面聊一聊。”
粥野野:“所以现在聊的结果是?”
江倾:“一团乱麻。”
粥野野:“……”
粥野野:“我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打工。”
江倾:“晚安。”
粥野野:“晚安(小狗歪头)”
看着屏幕中的消息记录,江倾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啧……”
咂了下嘴,江倾起身走向浴室。
此时此刻,还是专注于当下吧。
“江倾.”
兴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轻软的呼唤裹着浴室水汽飘出来。
“你别过来,转过去不许偷看!”
江倾转过身背对磨砂玻璃,想想忍不住发笑。
有这个必要吗?
水声淅沥中,他能想象孟子艺正踮着脚够那些繁复的衣带,方才从她行李箱露出的红纱,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布料窸窣声中突然混入轻呼,紧接着是珠链坠地的脆响。
江倾下意识转身,正撞见影影绰绰的曼妙轮廓慌忙蹲下,浴袍领口松垮垂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胛骨。
“说了不许看!”
磨砂玻璃映出她手忙脚乱系腰带的剪影。
“这个破裙子怎么有这么多层!”
江倾屈指叩了叩玻璃。
“需要帮忙吗孟老师?”
“不要!”
回答得斩钉截铁,偏又带着恼羞成怒的鼻音。
“我拍戏时都自己哎哟!”
这次是金钏卡住发髻的动静。
江倾忍住笑望着玻璃上张牙舞爪的影子,想起白天监视器里那个端庄仙姬,此刻活像只炸毛的猫。
当红纱终于悉簌垂落,孟子艺扶着墙挪出来时,江倾正望着窗外影视城的灯火。
听见响动转身的刹那,她带着一阵香风扑进他怀里。
“好看吗?”
她赤足踩在地毯上,金链缠着脚踝叮咚作响。
本该披在臂弯的朱红披帛此刻松松垮垮挂在颈间,倒像条欲拒还迎的绸缎项圈。
江倾的目光掠过她眉心花钿,那里还沾着未干的胭脂,不禁笑开。
“头饰歪了。”
“哎呀!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头饰.”
嗔怪声戛然而止。
她突然旋身带起香风,腰间缀着的银铃哗啦啦响成一片。
红纱下若隐若现的腰线随着舞步摇曳,腕间的金镯撞出清越的响。
江倾眼尾一挑,不知道她是何时学会的这个舞蹈。
但此刻她跳得毫无章法,裙裾绊到脚踝时踉跄着扑进他的臂弯里。
发间步摇戳到他下巴,倒像是主动献吻的姿势。
“故意的?”
江倾扶住她后腰,触到薄纱下温热的肌肤。
“谁让你白天笑话我NG!”
她借势仰起脸,花钿蹭在他脖子上。
“导演说神女要端庄,可本姑娘现在可是在扮演妖唔!”
未尽的话被拇指按回唇间。
江倾捻着她唇角晕开的口红,突然想起她监视器里仙气飘飘的端庄模样。
与此刻相比,反差感简直拉满。
江倾垂眸打量着卡在自己臂弯里的俏脸,眼神逐渐变得火热。
胭脂顺着她汗湿的鼻尖晕开,给原本端庄的花钿添了三分妖气。
她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精致的线条,和晃眼的雪白。
“看够了没?”
她突然咬住晃到唇边的银链,洁白的牙口映着嘴角那颗将落未落的珍珠。
“郭导说这套造型烧了剧组三万块呢。”
说话时她赤足踩上他鞋尖,踝间金铃擦过他裤脚。
江倾伸手拨正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缠丝凤钗,指尖勾到一缕湿发。
白天的仙姬髻此刻散了大半,青丝缠着红珊瑚珠链垂在胸前,倒像是话本里偷跑下凡的碧波仙子。
偏生她还要仰着脸学狐狸精的模样,眼尾金箔随呼吸轻颤,倒把三分娇憨演成了十二分的勾人。
他打量着她,忽而露出一抹微笑。
“孟姐……”
屈指弹了下她腕间叮咚作响的九曲环。
“你的纱裙穿反了。”
“要你管!”
孟子艺低头看了眼,慌忙去扯腰间玉带,石榴裙摆霎时旋开了涟漪。
方才跳舞时蹭掉的珠绣腰封正躺在茶几底下,露出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腰窝。
灯光将薄纱照得通透,惊得她转身去抓披帛,反倒被流苏缠住了指尖。
江倾低笑着替她解开发梢勾住的银铃,突然发现她耳后贴着朵曼陀罗花的遗留痕迹。
白日拍戏用的永生花瓣早被汗浸得蔫软,倒是这朵偷藏的人造花沾了体温,在青丝间开得冶艳。
他想起监视器里那个连转身都要数着步数的仙姬,此刻倒真应了那句——神女入红尘。
孟子艺眨着精心描画的狐狸眼。
“我刚刚跳的好看……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