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的到来,让整个府衙的氛围为之一振,原本人多势众的楚知府一方,顷刻间居然处于了劣势?
在这样的场合,真正比拼的往往是双方最顶尖的那几位高手,任谁都看得出来,陆炳可不是来帮泉州知府的啊。
“黄公公不在京城纳福,怎么有雅兴跑到这抗倭前线来了?莫非黄公公的武功又有了长足的进境,也想来找找那些倭贼的晦气吗?”
黄公公一口一个“陆老弟”叫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人交情多厚呢,可陆炳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生冷的很。
“哈哈哈,陆老弟,经年不见你怎得还是这般面孔?咱家可比不得你啊,虽说远离京师却早已简在帝心,更能够在如此大好江湖上逍遥。”
“咱家生来就是个劳碌命,此次南来不过是替厂公他老人家跑跑腿,看看下边这些孩儿们做事是不是有阴奉阳违的地方。”
“陆老弟今夜大张旗鼓的闯进泉州府衙,更是一副口含天宪的架势,莫非是在针对咱家的不成?”
陆炳冷若冰霜,黄公公却依然满面春风,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有意无意地将那位泉州知府挡在了身后。
别看黄公公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泉州知府楚天雄,那也要分什么时候,擎云武功高则高矣,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个江湖人物,可陆炳则不然。
黄公公在皇帝身边待的够久,有时候对于陆炳所受的圣眷之隆,不免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
以黄公公之聪明,自然能猜想到陆炳此时手上的圣旨,未必就真跟今夜之事有关,可是他能当面查看吗?
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他黄公公就算是没亲自做过,也总是有听说过的,他可犯不上为了一个泉州知府就跟陆炳闹的太僵。
护着归护着,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度。
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皇帝陛下的爪牙,而黄公公未入东厂之前,在屁股就只能坐在皇帝的一边。
“黄公公何必言语挤兑陆某?本座入闽地一年有余,对楚知府的为人行事也颇有耳闻,今夜却为一事而来。”
“楚铭,泉州城西北四十里外的屠村之举,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本座不喜欢那些弯弯绕,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黄公公想替楚天雄挡横,可陆炳却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黄公公是聪明人,难道陆炳就是傻子吗?
他和黄公公都算年少成名,黄公公还大着陆炳三岁,两人在京师之中可谓一时瑜亮,二十岁出头就先后跻身一流高手行列。
只是,二人后来的发展各自有了偏重,陆炳的关注点放在了从军从政,而黄公公则隐身于皇宫大内,鲜有走到台前出风头的时候。
此次若非东南的抗倭变数甚大,远在京师的那位厂公大人,是决计不会将黄公公这位得力干将给派过来的。
这两人一内一外,都是被当今圣上看重之人,只要他们二人没犯下十恶不赦之罪,顶多也就是打打嘴官司而已。
因此,陆炳又怎会去跟黄公公照面?
泉州知府楚铭?他陆炳可是盯了很久了,这颗毒瘤如果不能拔除,整个闽地的抗倭就不可能一劳永逸。
“这个?......当着黄公公的面,楚某不敢欺瞒陆千户,屠村割耳、杀良冒功之事,楚某也是今夜才刚刚听说的。”
“方才这位云道长,以及与他同来的那位道长先后提及,楚某还想着天亮之后就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取证、落实。”
“无论是何人所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毕竟发生在楚某的治下,这监管不力的罪责楚某是不敢推却的。”
果然,泉州知府楚铭还真就来了个一推六二五,怀疑归怀疑反正死无对证,又没有完全推脱,不还认了个“监管不力”的罪责吗?
“好,此事本座事后自会细细探查!本座也希望楚知府是不知情的,否则,即便有皇公公的回护,本座也绝不罢休!”
“只是,云道长乃是应本座所请,才参与此事的查探事宜,既然楚知府亲口否认与此事有关,想来今夜也是一场误会了?”
从撞开府衙大门冲进来,到方才那番唇枪舌剑,陆炳一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甚至连面对与之齐名的黄公公,他都没有丝毫的示弱。
如今听了楚知府的两句辩驳之词,他居然话锋一转,直接就将那么大的罪名给揭过去了吗?
“是是是,陆千户所言甚是,就是一场误会......他我......”
看到陆炳语气一缓,楚知府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就顺着陆炳的话头往下说,突然又觉得这不对劲啊?
“云道长,时辰也不早了,招呼你那位朋友咱们撤了吧,本座新得了几坛‘龙岩沉缸’,你我找地方小酌两杯如何?”
陆炳也没管楚知府是否咂摸出了其中的滋味,冲着一旁的擎云高喊道,这份自信、这份气度、这份旁若无人,气的楚知府鼻子都要歪了。
“哈哈,既然是陆千户所请,贫道就却之不恭了!师兄别打了,这大半夜折腾的,咱们找地方喝酒去了——”
有陆炳和他带的这些锦衣卫在,擎云也难得傲娇了一把。
只是,今夜这泉州府衙算是白闯了,预期的目的没有达到,擎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八嘎,这就想走吗?门都没有——”
成高道长也注意到了院中的变化,这么大的动静哪能看不出来啊。
成高不认识陆炳,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擎云的话,其实他早就不想打下去了。
同那位三木先生战在一起,对方一把“太刀”使得神出鬼没,刀刀都是奔着成高的致命之处去的。
成高道长的“两仪剑法”并不弱于对方,唯一欠缺的就是速度,却又能在内力上占据上风。
如此一来,两人百招过后,居然还是不胜不败之局。
成高道长不是弑杀之人,对方虽说也是一个倭人,可终究是泉州知府的座上宾,成高道长还真没有与之生死相搏的打算。
只是,成高道长想撤回去,可对面那位三木先生却不肯答应。
这位来自扶桑的强人已经彻底打出了火气,手中“太刀”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越是不能奏效他的心态就越发急躁。
“姐夫,这是谁的裤袋没扎紧,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锦衣卫就很了不得吗?刁爷又不是没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