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殿极大,
酒酿走得腿都酸了,
逛寺庙很是无趣,出了这个殿那个殿,用飞檐长廊连着,剩下的就是林子和低头走路的僧人。
前殿香火正旺,站在长廊里往下眺望,人头攒动,还能看见大香炉袅袅升起的白烟,
她想下去凑热闹,但另外两人似乎没这个意思,只是默不作声地走路,只得作罢。
走到不想再走了,干脆往长廊上一坐,让他们逛去,她不跟着走了。
两人好像心照不宣的样子,都没劝她跟着一起,只交代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
她连连点头,调转方向,脸对着山下,
就算不能去,在上面看热闹也是好的,
那两个走没影了,不一会儿就有僧人送来点心和茶炉,
披上棉绒毯子,身边小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待就待到了傍晚,
山下,香客渐渐回去了,香炉浓烈的白烟也变得缥缈起来,
她转头望向那片竹林,
两人在里面已经逛了许久,她觉得他们之前的样子很奇怪,若即若离,就像在和彼此做最后的告别…纵有千般的话语憋在心里,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喝完了第三壶茶,两人终于回来了。
她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端倪,可是没有,一人带着固有的微笑,一人眉眼冷峻,说,“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宋夫人偶尔会说起府中琐事,比如新年的安排,该摆几桌,要不要找戏班来演几出,又或者开春的衣裳要采买了,
那人会说,“府里的银子都是你在管,你看着办就好。”
宋夫人说好,又说,要开始物色乳娘了,要找些年轻,但有经验的,这样的不好找,需提前安排才是。
她以为那人会说什么,你安排就好,
可是他否决了,说,“自己喂吧,不要把孩子给外人养,忙不过来我会搭把手。”
宋絮愣了下神,说好。
酒酿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欲盖弥彰,就好像明知有事要发生,却默契地选择维持着最后的平静。
到了院外,宋絮说,“老爷,我要去看阿娘了…”
说的是供奉的牌位,每年祈福她都要去给长明灯添油,擦拭牌位。
酒酿一听忙道,“哥哥我也和宋夫人一起去。”
那人一怔,眸色晦暗,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就去吧,早些回来,我做好芙蓉素羹等你们。”
很轻易就答应了,宋絮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一个没用上。
但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福身告退,拉着酒酿匆匆往万灯殿走,
她知道殿里有条暗道,可以直通前寺,
秦意就在那里等着,带来了给叶柳治病的药,还带来了下进酒中的毒药,
沈渊早怀疑上她了,自从叶柳落胎那晚,她接触的每一个大夫都会被盘问一番,所以根本没有私下配药的可能,
那人当真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就准备让叶柳这么一直傻下去,永远离不开他。
万灯殿里供奉着千万牌位,而每一个牌位前都亮着一盏幽幽灯火,
她们穿过万千烛光,穿过黑暗的长廊,在最深处摸到了暗门,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靠着一盏长明灯,摸着湿漉漉的石壁,这才勉强前行。
宋絮的心沉沉跳着,是单纯的恐惧和焦虑,
沈渊起疑了,竹林里的那场漫长的漫步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