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饭后先走一步,贺兰陪着小心招待三人去夜总会继续第二场。夜总会一直消磨到午夜十二点,三个人放浪够了,终于舍得离开销金窟,贺兰再负责把几个醉鬼一一送回家去。
夜总会的台阶下,贺兰站在敞开的车门旁微笑以待,酒气熏天的三人踱步出来,走到她近前时大腹便便的领导身子忽然一歪,一头就扎进贺兰怀里。
另外两人笑得一脸荡漾,叫嚣着:“郑局可真会挑地方。”
贺兰神色分毫不变,一脸笑意提醒道:“郑局小心脚下。”
郑局将头抬起来,没急着离开贺兰的怀抱,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她,半晌忽然嗤笑出声:“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刚刚那个小姐,我说怎么闻起来一股子‘下贱’味儿。”
张局长临走前叫贺兰做好心理准备,上回的事让卫生局在直辖市领导班子面前丢了脸,不要以为人家肯赏脸吃饭就代表事情到此为止,吃饭只是引子,期间肯定不会让她太好过,受些委屈在所难免,若想事情彻底掀篇儿能不能忍她都必须要忍。
贺兰很受教,从头忍到尾,那些不绝于耳的黄色笑话和饱含深意的刻薄言语她都一一挨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位高权重的领导居然还会在乎这点小便宜。
无语到极点时贺兰忽然释怀地笑了,做了两辈子女人,这还是她第一回遭遇咸猪手,也许是心理准备过于充分,亦或是心脏辽阔如呼伦贝尔大草原,贺兰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
可是有的人生来骨头轻,就是喜欢看下位者含垢受辱时无能为力的模样。没能从贺兰脸上看到想看的,郑局直起身后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了贺兰的脸上。
条件反射侧过脸去的时候,贺兰听到面前的人打了一个酒嗝,高高在上地说:“什么东西,还不如个小姐。”
浓痰像水蛭一样牢牢吸附在贺兰的面颊上,跟着她目送三人上车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雅阁的车尾灯,贺兰才缓缓收回笑容,将手放进风衣口袋,恍然发现自己没有随身携带面巾纸的习惯。
就当给自己长个教训,日后再冲动的时候想一想今天,总能够冷静下来,她自嘲地想。
没有等谢益清回来接她,贺兰顺着夜总会一侧的马路施施然向前走去,想找一家便利店买一包面巾纸,总不能真的唾面自干,对方还不配让她如此。
身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兰侧身让路,没想到对方却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铁灰色的西装袖口下露出一块百达翡丽中古腕表,掌心处放着一包巴掌大的面巾纸,对方声音清冷:“你或许需要这个。”
贺兰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巾纸上面,没有抬头,伸手去拿的时候是笑了笑:“谢谢。”
对方对她的态度似乎不以为意,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极潇洒地离开。
贺兰一边擦脸一边自嘲自己的鸵鸟行径。不想出糗,非出不可的时候但愿没有被人看到,被人看到又不希望自己记住对方的脸,哈哈,真是够阿Q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