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出发去往百里之外的鹿台山,马车不停歇也要走上一日。
既是休闲避暑,母女俩都不愿路上太过劳累,便下午出发,预备晚间在驿站过上一夜,次日午时前到达庄子上。
盈珠和韩靖衣乘坐一辆马车,荣国公夫人单独一辆。
两人凑在一起好似有说不完的话,累了就看话本下棋打发时间,困了就歇上一歇。
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天色渐暗,驿站的旗帜就在前方,盈珠不免松了口气。
马车按照郡主府的规格制作,自然宽敞又舒服,车夫技艺高超,路上也不大颠簸。
但一整个下午都待在马车上,还是把她憋得慌。
一行人用过晚膳,荣国公夫人将两个小姑娘送回房间:“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伯母也早些休息!”
韩靖衣打着哈欠关上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热水是备好了的,盈珠简单洗漱一番,就要歇下,玉蕊忽地神神秘秘地开门进来。
“郡主,夫人往驿站后院里去了,身边还跟着许久不见的柳嬷嬷。”
盈珠睁开眼睛:“你看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柳嬷嬷。”玉蕊有些生气。
柳嬷嬷是荣国公夫人的心腹,一个多月前傅安黎被送去庄子上,柳嬷嬷是跟着一道去了的。
“那关着那冒牌货的庄子,就在驿站十里外的小桃山上。”
她气鼓鼓道:“怪不得夫人执意要在驿站休息一晚呢,原来是要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见面啊!”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对,她慌忙要往回找补:“郡主,奴婢不是……”
“无妨。”
盈珠却全然不在意:“她们去了哪间房?我要去看看。”
玉蕊立刻伺候她穿衣:“后院东厢房的第一间。”
夜已经深了。
盈珠下楼时,驿站的大门已经关了,只有几盏灯笼散发出昏黄光晕,照亮整个大堂。
她带着玉蕊穿过大堂,来到后院,东厢房的灯亮着,传出一阵细微的哭声。
盈珠藏在黑暗处,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见傅安黎正伏在荣国公夫人膝上哭得梨花带雨。
“阿黎离家的这些日子,父亲母亲的身子可安好?”
“大哥二哥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姐姐,她原谅我了吗?”
荣国公夫人板着脸:“你还有脸提你姐姐?”
“母亲,您别这样,阿黎早就知道错了。”
傅安黎简直伤心欲绝:“阿黎在庄子上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阿黎愿意这辈子都不回京,在庄子上住一辈子,永远不在姐姐跟前碍她的眼。”
“只求父亲母亲,不要忘记阿黎,也不要这样冷漠地对待阿黎。”
荣国公夫人耳根子软,心也软,面对着这个疼爱了数年的养女,她实在没办法放任不管。
“你当真知道错了?”
傅安黎泪水涟涟:“是真的知道错了。”
荣国公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知道错就好,错了就要弥补,就要赎罪。”
傅安黎立刻道:“阿黎回去就替姐姐抄经书,供奉到佛祖跟前,保佑姐姐一世安康无忧!”
“姐姐不想看见阿黎,阿黎就一辈子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个多月来,她消瘦许多,越发显得眼睛大,就这样滢滢含泪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阿黎能在过去八年里,被父亲母亲疼爱,被两个哥哥当成亲妹妹般宠爱,已是阿黎几世修来的福气了,阿黎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