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怔了下,转念又觉得真是个小傻子。
他走了,没人开口叫她停下,她就一直往下写了。
萧弋伸出手,抓住了杨幺儿的笔。
杨幺儿似乎有些困倦了,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睫毛抖了抖,然后才缓慢地抬头看萧弋。看见萧弋的时候,她似乎有些高兴,是高兴吧?萧弋也不知。但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然后——
她指了指笔尖,又指了指砚台,一张脸几乎要皱出包子褶儿了。
原来是等着他回来给研墨呢!
萧弋没好气地勾住她的下巴掐了一把,杨幺儿还傻傻盯着他,冲他粲然一笑。萧弋掐着她的手松了松力道,改为了大力的摩挲。
他看着她的下巴被摩挲出浅浅的红印,仿佛被盖了章似的,萧弋便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明日再练。”他说:“今日吃蟹黄汤包好不好?”
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她就是一只蟹黄汤包。
萧弋很快换好了衣服。
他身着玄衣纁裳,背后布着星辰山纹,落在杨幺儿的眼底,便只有四字可形容——“好看极了”。
杨幺儿自然瞧得目不转睛。
只是没一会儿,萧弋就转过了身,正撞上杨幺儿打量的目光。
“一直在这儿站着瞧什么呢?”他问。
“瞧。”杨幺儿顿了顿,“好看。”
这段对话何其熟悉!
前头杨幺儿就说过瞧他,他好看。
这回还是在瞧他?
萧弋盯着杨幺儿的面容看了看,她神色自然,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承载着真诚的色彩,自是没有撒谎。当然,一个小傻子,也是不会撒谎的。
萧弋眼底的阴沉渐渐退去。
“今日怎么到这儿来了?”
门外春纱闻言,不由抖了抖,生怕皇上怪罪。
门内杨幺儿道:“走一走。”
萧弋想起刘嬷嬷说的话,她总是呆在燕喜堂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又问:“都走去哪儿了?”
杨幺儿自然是不认得路的,但她却记得春纱说的话,她想了想说:“涵春室。”还有一条路,可春纱没说那条路叫什么。
萧弋只以为她径直来了涵春室。
他问:“还走吗?”
杨幺儿摇摇头,提起裙摆,露出底下穿着绣着蟾宫玉兔的鞋,说:“累,痛。”
刘嬷嬷闻言,忙让小宫女去取了绣墩来,放在了杨幺儿的身后:“姑娘快坐下歇歇。”
“几时了?”萧弋突然问赵公公。
赵公公规矩地答道:“皇上,申时三刻。”
萧弋点了下头:“让她在这里玩会儿罢。”说完,萧弋才转身走了。
门外春纱可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傻姑娘也是有傻福的。
刘嬷嬷得了令,便主动问杨幺儿:“姑娘想玩什么?”
杨幺儿长到十九,在来京城之前,所接触到的就那么一亩三分地,院子里除了花草鸟儿,就是家禽,和她一坐就是一天的木墩子。
她没见过什么玩具,也不知道有什么玩具。
杨幺儿便只茫然地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年纪不小了,她自十三入宫,到如今,从前亲人俱都不在了。她又没有自己的子女。如今见了杨幺儿的模样,顿觉心软怜爱。
她便慈和道:“姑娘等一等,老奴去取给姑娘。”
说罢,刘嬷嬷便带了个小宫女,亲自去取了。
只是先帝在时,宫中便子嗣单薄,而今新皇年纪不大,又未娶妻纳妃,宫中就更没什么孩子可言了。那玩具……自然也不多。
刘嬷嬷好生搜罗了一遍,才勉勉强强搜罗满了一个匣子。
她捧着匣子到了杨幺儿的跟前,盖子一开,便见里头摆着竹蜻蜓、琉璃珠子、细细的红绳、刻着画儿的木牌……五颜六色,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杨幺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