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樱听幼蕖一口猜中了胡玉所嫁之人,不由瞪圆了眼睛:
“我还没说呢!李姑娘你竟然猜得到!”
幼蕖自是没法细说前情,祈宁之亦一叹,道:
“连家是大家,长子是要做宗妇的。她来历不明,总不能令人十分安心。连家看在岑老夫人的面上,将她配给次子,已经是让步了。可即便是次子,这样的家族,也是居大不易啊!”
他虽比不得胡峤与胡玉骨肉情深,可看到同门师妹如此自贬身份,还是心里愀然。
“确实大不易!她那夫家,规矩多得很,什么晨昏定省、行不露趾、温声细语、摒弃浮华、不许与人争执,林林总总,家规传了多少代了,在那一国说都是有名的……”
芜樱语带不平之气,幼蕖等人更是听得心里叹息。
“……听说,胡峤找到时,胡玉还不肯认。也就相貌相似,神情气度全都变了,满口什么夫唱妇随。若非当时胡峤动用血脉神魂勾连之术,都不敢确认那跟在凡俗男子身后唯唯诺诺的温顺小妇人便是他妹子胡玉。后来没奈何认了,却又不肯走,说此身已是连家人……”
没想到芜樱连这都打听出来了。
幼蕖觉得,若是自己当面亲眼所见,也会同样不能相信,那个娇俏可爱、古灵精怪的小妮子,会被凡俗婚姻束缚住,会成为隐于男子身后无法发出自我声音、连自己姓氏都失去的妇人。
银错咂了咂嘴,揣测道:
“竟是这样?莫非,她是羡慕凡俗富贵?毕竟修炼清苦又无聊,纵然生在胡家,也不能过凡俗那种呼奴唤婢的被人伺候的生活。”
她只见过胡玉几次,印象里是个娇气又没甚心眼的小丫头,又不似幼蕖对胡玉有一种怜惜心理,完全是局外人的冷静猜度。
“也不是,她嫁的连家自恃书香人家,不习商贾之事,只靠俸禄与田庄收租,衣食也就比普通人家好些。要论豪奢享受,可是远远不及。哪里比得上胡家和玄机门?甚至啊,这家中女眷夜间都是要纺织针黹的。我最近路过的时候,还听到这家几个妇人为谁多费了灯油吵架呢!”
芜樱连笑带说,语气中颇有不屑。
银错白了她一眼,笑骂道:
“路过?你可真有本事!顺个路都能顺到凡俗人家去!你就是喜欢听人壁角罢!让你打听个消息轮廓便好了,你却是连凡俗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都听了来,可真出息!而且,胡玉都回去了,你还有闲心去路过,怪不得反让我等了你好久!”
芜樱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位少二谷主,笑嘻嘻地道:
“我这爱打探稀奇事的癖好您又不是不知道!一来是二位少谷主曾吩咐打听相关事宜,二来么,我也想瞧瞧有没有什么新的好戏,故而就多弯了段路。您睁只眼闭只眼就得了,非得戳破,我多尴尬!”
是了,胡玉如今已经回玄机门了,当时找到她的胡峤没能带回她,说明胡家也没动用强硬手段。可她既然数年后主动从连家离开,多半是过得不如意。
“胡玉她,难道也要挑灯做针线活儿?”幼蕖不免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