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训导官举起纸糊的喇叭毅然走上南北大街,身后跟着个刚刚投降的镶白旗牛录额真,名字很长很难记,叫什么布尔吉吉特巴彦,森悌叫这女真人巴彦。
两个来自第二千总部的长牌手走在前面,护卫着两人。
长牌手身材高大,目测身高接近两米,森悌巴彦两人个头更显渺小。
四个人走在一起,像是大母鸡忽闪翅膀保护两个小鸡仔。
这个稀奇古怪组合就这样走上狼藉一片的南北大街战场。
在攻守双方上万人马的注视下,在无数弓箭火铳的威胁下,四人踩着地上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朝街垒走去。
他们刚走出几步,对面正白旗炮手便按耐不住,开炮轰击开原军,铁球破空,发出令人不安的呼啸声。
接着是一阵密集的箭雨,长牌像是被冰雹砸中,森悌蜷缩在盾牌后面,吹响口中竹哨,招呼身后火铳兵还击。
一阵密集的燧发火铳爆响后,遮天蔽日的箭雨立即稀疏了很多,森悌让巴彦朝对面喊了两嗓子,用满语告诉正白旗那些冒失的弓手,不想被火铳打死就听听开原训导官是怎么说的。
森悌缩着脖子,将身体朝长牌后面躲一躲,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字条,举起了纸喇叭。
尽管他知道长牌对炮弹的遮挡作用不大,如果不幸被命中,两副长牌叠加也不能保住他的全尸。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说,鞑子的炮弹不会伤人。
“对面的正白旗兄弟们!本官是开原军训导官森悌,也是平辽侯的心腹!”
后面跟着的镶白旗牛录额真即时翻译,将森悌不甚标准的辽东方言翻译成满语。
“黄台吉那个狗东西,已经抛弃你们了,你们现在孤立无援,就像叶赫的镶蓝旗一样,都是弃子!对了,我刚才在瓮城上数了两遍,你们只有一千个兵,还有一半是包衣。知道开原军有多少人吗?”
“十万!整整十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们淹死,你们的主子黄台吉现在正带着金银珠宝逃往宁古塔,留下你们在这里死守,大汗连一粒粮食都没给你们留下!没错,粮食也被他搬走了!”
森悌模仿刘招孙,拍了拍巴彦肩膀,握住牛录额真大手,郑重其事道:
“翻译的很快,能听清本官官话的人,很少,你算一个,你能吃这碗饭,还去打什么仗,以后就跟我了,本官待会儿便找刘大人求情,让你来做我副手,以后不用去朝鲜挖矿了。”
牛录额真感激的点点头,他在后金也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挖矿最后是什么下场。
“好了,跟着本官继续喊。”
森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他大明官话本就不好,刚才刘招孙给他委派这个任务后,他便将招降所需的话语都写在了纸上。
“平辽侯不止是大明的侯爷,更是建州蒙古的天可汗,比你们那个后金汗还要大,他老人家说了,不论包衣还是真夷,现在投降开原军,便可既往不咎,回了开原,给你们分田地住宅,若能斩杀牛录额真·····等下,有风。”
一阵过堂风吹得东莞仔牙根打颤,手中捏着的宣纸随风起舞,差点没抓住飞走。
“有风。”
南北大街上响起充满岭南风味的喊话声,街垒后面,一些包衣兵望向周围真夷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
“牛录额真以上将官来降者,赏银千两,立即分地,分宅子,保全你们全家性命!包衣、甲兵提牛录额真人头来降者,赏银百两,分地分宅子。”
“兄弟们,不要再给黄台吉卖命了,辽东不是他爱新觉罗的辽东,是你们所有人的,平辽侯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再不投降,到时天降神火,你们就得和城头那些乌真哈超一样,都活活烧死。开原军的火炮可是有三百门,眼下都瞄着你们,两条路,要么投降过好日子,要么跟着抛弃你们的后金汗陪葬!你们自己选!”
森悌话还没喊完,一百步外街垒忽然炮声大作,正白旗最后五门七磅炮怒吼着朝这边轰击,好在两发炮弹都打在瓮城城墙上,砖石碎屑像下雨似得纷纷扬扬落下。
双方火炮之间的对决还在继续。